苍时和明华悄悄换了平民衣裳去鹤水河畔游玩。
两个人本就长得身姿窈窕,更兼拿了轻罗扇遮面,惹得路边少年儿郎纷纷侧目。
苍时打趣说:“他们在看你呢。”
明华笑嘻嘻:“我不信,要不我们轮流把扇子放下,看看谁让他们回头次数更多。”
说罢,她把遮面的扇子移开,露出芍药般姣好的脸。
只听“咚”的一声,有人因着多看明华一眼,失足落了水。
“阿弥陀佛,是我的罪孽了。”
明华嘴上抱怨,可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全然没有愧疚的样子。
她伸手扯开苍时的扇面:“这会儿轮到你啦。”
苍时猝不及防,扇子从她手里滑落,滚到了一个人脚下。
那人弯腰拾起扇子,递给了苍时。
苍时一句“多谢”刚要说出口,抬眸看到他样貌的一瞬却僵住了。
淡然眉眼似云墨倾山碧,在苍时心头拂起层层叠叠的涟漪。
“舅舅?”苍时用低如蚊呐的声音唤道。
平日里锦袍轻甲的灞原公身着玄色布衣,与周边百姓并无分别,只有通身气派掩盖不住。
明华眼尖,瞥见谢子迁怀中露出的雪白花枝,露出揶揄的笑:“姑父这是出来采花了?”
“近日春盛,你姑母说想借点栀子清香熏染画室。”谢子迁大方承认,“正好我这几日休沐,便出来替她寻花。”
明华不解:“这点小事交给下人们做就可以了。”
“有些事还是亲自做来得好。”
灞原公摸了摸她的头。
他眨了眨眼:“我年轻时也似你们这般轻狂张扬,经常偷偷溜出来打马戏柳。所以今日之事,我会替你们保守秘密。”
三人寒暄几句,临走前,谢子迁从怀中折了一枝栀子给苍时,“仓促之间没有准备什么,你舅母喜欢的,想必你们年轻姑娘也喜欢。戴着吧,万一遇到合眼的儿郎呢?”
苍时将那花配在鬓边,整整一日都未曾摘下。
只是夜晚入梦,她梦到了黑发绿眸的少年将军在鹤水畔打马戏柳。
看见她,他问:“姑娘,可见何处有栀子?”
苍时说:“我鬓上。”
他问:“那花要予我心上人,既在你鬓上,那你可是我的心上人?”
苍时说:“我不知。”
那人长叹一声,伸手摘下她发上的花朵。
苍时惊醒,发疯般起身在寝宫翻找。
待到寻到枯黄卷边的栀子花时,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。